爬到十來米高,身子一縮,徹底被樹冠吞了進去,底下連根頭發(fā)絲都瞧不見。
李尋這才折返回來,和林青匯合,順著山溝的坡子,悄悄往下摸。
樹上的小敏一個人趴著,冷風(fēng)灌進領(lǐng)口,直打哆嗦。
底下兩百米,七八十頭野豬擠成一堆,中間那頭黑疙瘩,簡直就是活體坦克。
她越想越怕——要是那家伙抬頭看一眼,沖她這棵樹來一下,這樹連三秒都撐不住,她鐵定變成一堆碎肉,連個全尸都湊不齊。
她腦子里瞬間冒出無數(shù)畫面:左腿飛出去掛樹杈,右腳卡在土里,腦袋砸進雪堆里……血糊糊的。
她渾身一顫,趕緊搖頭甩掉這念頭。
不行不行,不能瞎想!
姐夫說過,只要按他說的來,穩(wěn)得很!
肖小敏!你可以的!你不是慫包!
她深深吸了一口氣,憋得胸口發(fā)脹,又緩緩?fù)鲁鰜恚瑝褐l(fā)抖的手,死死扒住樹枝。
等啊等。
等得她腳都麻了,腦子開始發(fā)飄。
就在這時——
遠處“嗚——”一聲尖哨。
像有人拿鐵片刮鍋底。
小敏精神一震,手趕緊摸到腰上布包,攥緊了繩套。
那哨音一響,底下野豬群頓時鬧騰起來,幾頭小的翻了個身,咕嚕兩聲又趴下。
但大多都是老油條了,常年蹲在“死人溝”里頭,連獵人的影子都沒見過,哪管你什么動靜?
二三百斤的大黃毛,哼哼兩聲,眼皮一閉,接著呼嚕。
就那頭“豬神”突然抬起頭。
耳朵一豎,鼻子一抽。
那眼神,陰得跟冰窖里凍了十年的鐵。
它在林子里混了半輩子,吃過的虧比這群小崽子吃過的橡果都多。
早年就是被這哨聲坑過一次——當(dāng)時它沒當(dāng)回事,結(jié)果一槍打穿前腿骨頭,留了病根,走路都一瘸一拐。
吃一塹,長一智。
這哨聲一響,它腦子里第一反應(yīng)就四個字:獵人,帶狗,圍堵。
樹上,小敏聽著那聲低沉的吼叫從豬群里滾出來,心頭咯噔一下。
這么大的家伙……要是肉能吃,能賣多少錢啊?
她抬頭看了看天,天邊剛透出一線灰白。
時間,差不多了。
她從腰后布兜里掏出昨兒李尋塞給她的幾串麻雷子,一串一串沉甸甸的,像剛出爐的炸糖糕。
掰下一串,火折子一擦,“嗤”地一聲燃了,手一揚,朝著那片黑黢黢的林子甩了出去。
她力氣是大,可這玩意兒輕得跟紙糊的一樣,扔出去才四十來米,還沒落地——
“砰!”
一聲悶雷似的爆響,炸在半空,震得樹梢上的積雪簌簌往下掉。
剛趴下瞇眼打盹兒的一群黃毛野豬,當(dāng)場原地蹦三尺高。
有只小崽子嚇得直接一泡尿噴在自己腿上,臭味兒都飄過來了。
這下可炸了鍋,野豬們一個個支棱起身子,歪著腦袋,東張西望。
不是怕,是好奇——這啥玩意兒?怎么跟當(dāng)年那玩意兒一個聲兒?
有老大哥罩著,就是安心。
小妮子自己也嚇得一哆嗦,差點把火折子丟進自己兜里。
我滴個娘哎!真要是在袋子里炸了,怕不是連褲衩子都得給炸成馬蜂窩!
她趕緊把火折子往外扯,離麻雷子三尺遠,才敢再瞅一眼。
可那群豬不跑!反而有兩頭老的,甩著鼻子,慢悠悠往她這邊踱步,一副“老子今天要掀了你”的架勢。
行啊,不走是吧?
小妮子咬牙,一把抓起整串麻雷子,連引信都不點細(xì)了,直接用火折子一燎!
“點著了——扔!”
嘩啦一甩,一串連著一串,全砸進豬群里。
“砰!砰!砰砰砰——”
炸得跟過年放煙花似的,響得整座山都在抖。
頭一回那聲,老野豬腦子里“轟”地一聲——對了!就是這聲音!
當(dāng)年它親爹就是被這玩意兒掀翻的,子彈從耳邊飛過去,耳朵至今一到陰天還鉆心地疼。
它再也不想當(dāng)靶子了。
跑!
三十六計,走為上計!
這溝里風(fēng)大,上山太慢,它體型大,爬坡跟推磨似的,干脆一扭頭,順著溝底狂奔。
風(fēng)在-->>耳邊呼嘯,蹄子踩碎枯枝,雪沫子濺得它滿嘴都是。
它一跑,身后豬群全懵了。
???
大哥你擱這演哪出?我們還等著啃樹皮呢!
小妮子哪管它想啥,第二串又點著了,掄胳膊再扔!
“砰!砰!砰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