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們的圈子里,還從來沒出現過-->>,能在主流文壇說得上話的人。
所以趙正開才說“這對于我們,非常重要”。
農家小院的主人,是對年輕夫妻,男的叫陸煥興,是首都汽車廠分廠的技術員;女的叫申麗靈,名字和長相一樣甜美。
除男女主人外,另幾人分別是:張鵬志、孫俊世、陳家明、芒克、黃銳。
申麗靈倒來一杯茶,陸煥興本想邀請邱石進屋,邱石說就在外面坐坐。
窩棚里,大家熱情地噓寒問暖。
“從北大過來老遠了,得兩個多小時吧?”
“中間還得換車呢?!?
“邱作家你有月票沒有,要不讓老陸給你畫一張?”
這事邱石只是聽說過,碰到還是頭一回。
見他表情詫異,趙正開解釋說,陸煥興是此道高手,他們每月過來換月票,從來沒出過差錯,也不是非要占這個便宜,實在是囊中羞澀,錢都買酒喝了。
說完望向其他人,沒好氣道:
“你們行啦,邱作家至于嘛,萬一露餡了影響多不好,不像我們?!?
邱石笑笑道:“你們前兩個星期天,真在這等著?我們專業(yè)在辦個文學刊物,前一陣挺忙的?!?
趙正開擺擺手道:“嗨,這有啥,哪怕沒這檔子事,我們每周也要在這里聚一次?!?
邱石再次打量起周邊,看來這個農家小院,就是那個雜志的誕生地了。
芒克眼神明亮,插一嘴問:“邱作家,你的詩歌有刊登在北大刊物上嗎?”
邱石搖搖頭:“有,不過是其他風格的詩歌。”
黃子平倒是想刊登,他說都寄給徐遲了。
黃子平瞬間熄火,哪敢去搶首發(fā)。
“哦……”
這么失落是幾個意思。
空手登門,送你們一份禮,也只能到此為止了。
邱石補充說道:“不過我有幾首你們這種風格的小詩,會刊登在七月份要復刊的《長江文藝》上。”
唰!
趙正開突然彈射而起,塑框眼鏡后面的小眼睛,好似兩盞激光燈。
其他人跟著紛紛站起來。
“《長江文藝》?”趙正開仿佛在問“你是不是投了幾顆原子彈”一樣,確認道。
邱石點點頭。
極度驚喜的氛圍,瞬間在窩棚內彌漫開。
小院的男主人陸煥興,忽然說:
“我去放歌!麗靈,上酒!”
“只剩散簍子了。”
“那也行,我看邱作家也是性情中人,重要的不是酒。必須得慶祝!”
邱石前幾天收到徐老的回信,老爺子根本沒當回事,說這些詩咋不能發(fā),吸收外來文化的營養(yǎng),搞我們的創(chuàng)新實踐,為詩壇注入新鮮動力,好得很嘛。
當然這跟邱石刻意挑選過,也脫不開關系。
像是《一代人》這種調調的詩,誰要對它有意見,也只能批評它不是詩。
雖說顧成也發(fā)表過幾首詩吧,但是朝陽文化館、西單文化館的檔次,跟《長江文藝》,猶如云泥之別。
《長江文藝》是新中國第一刊,創(chuàng)辦于1949年6月,比共和國還大四個月,中間???2年,眼下復刊在即。
猛得一批。
本來邱石都不記得它啥時候復刊,徐老回信說,要登在《長江文藝》上,一看這個名頭,邱石心想,那沒事了。
豈止是顧成的詩。
現在瞪眼如牛的趙正開不曉得,過兩年他也有作品發(fā)表在《長江文藝》上,不是詩,是一個中篇小說,叫《波動》。
這書寫啥呢?
女主年幼時雙親先后自殺,未婚先孕,然后被拋棄,獨自撫養(yǎng)私生女。
但她并沒有成為怨婦,也不缺乏愛心,對未來仍抱有希望。
男主表面是那種堅定的衛(wèi)士型人物,張口閉口家國信仰,在遭遇打擊后,卻一蹶不振,本質上是一個最愛自己的人。
擱這年頭,你說炸不炸裂。
誒?《長江文藝》還就給他登了。
當然后面的事挺復雜。
“喔——!”
像是取得某種革命性的勝利。
茅草窩棚里,幾人團團抱在一起,歡呼、淚灑。
耳畔傳來留聲機激蕩的樂曲。
邱石靠坐在小竹椅上,閉目聆聽,是《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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