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，老吳說：“江同志，我信你——之前你進(jìn)電子表、布料，從來沒拖欠過貨款。這樣，我明天就安排發(fā)貨，走鐵路貨運，大概5天到哈爾濱，你收到貨后，把定金匯過來就行?！苯ビ抑男慕K于放下：“太感謝你了，老吳——以后我肯定多跟你合作?！睊祀娫挄r，她看了看計費表：通話7分鐘，3.5元，趕緊從口袋里掏出錢，心里想著“這筆話費要記在賬本的‘成本’欄里”。

回到小院時，江蕙英雇的待業(yè)青年小敏已經(jīng)在看攤了。小敏18歲，高中畢業(yè)后沒找到工作，江蕙英上周招她來，月薪30元，主要幫著看攤、記賬?！敖?，今天賣了3塊電子表，收了75元，我都記在賬本上了?！毙∶暨f過賬本，江蕙英翻開一看，眉頭皺了起來——小敏把“電子表25元塊”寫成了“2.5元塊”，要是按這個記賬，月底算賬就虧大了。

“小敏，你看這里，”江蕙英指著賬本上的數(shù)字，“25元寫成2.5元，差了10倍，要是真按這個收錢，咱們就賠本了?！毙∶裟樢幌伦蛹t了，低下頭：“對不起江姐，我太馬虎了，以后一定注意?！苯ビ]罵她，從煤爐上拿下烤紅薯（下午在市場買的，5分斤），掰了一半給她：“別急，我教你用算盤算賬，算錯了就用算盤再核對一遍——我剛開始做生意時，也記錯過賬，慢慢就熟練了。”

兩人坐在煤爐旁，江蕙英教小敏用算盤打“25+25”，小敏的手指有些笨拙，撥算盤珠時總碰到旁邊的珠子?！皠e緊張，慢慢來，”江蕙英握著她的手，“你看，先撥上20，再撥上5，加25就是再撥20和5，總共50——這樣就不會錯了?！毙∶舾鴵芰艘槐?，終于對了，高興得跳起來：“江姐，我會了！以后我每天練算盤，肯定不會再記錯賬了。”

煤爐里的蜂窩煤燒得正旺，烤紅薯的甜香飄滿了屋。江蕙英看著小敏的笑臉，突然想起自己剛做生意時的樣子——那時候她也什么都不懂，怕被稽查隊查，怕進(jìn)的貨賣不出去，是于暉一直鼓勵她“慢慢來，踏實干”?，F(xiàn)在她能教小敏算賬，能接下大訂單，靠的不就是“踏實”二字嗎？

于暉早上到分局時，后勤科的門還沒開——他提前半小時來，是想跟老黃商量7號樓最后兩戶的水管改造。剛走到樓梯口，就看見老黃蹲在墻角抽煙，煙蒂扔了一地?！袄宵S，早啊——今天咱們把7號樓剩下的兩戶改完，就能開始8號樓的了?！庇跁熯f過去一支煙（牡丹牌，0.32元盒，是江蕙英給他買的）。

老黃接過煙，點上：“于科長，昨天我去倉庫看了，銅接頭只剩8個了，8號樓有12戶，不夠用——行政處說要等下周才能從沈陽調(diào)貨，這得耽誤進(jìn)度。”于暉皺起眉——分局要求1個月內(nèi)改完5棟樓，要是等調(diào)貨，肯定來不及。他想起父親的筆記本里提過“分局舊倉庫有1977年的備用銅接頭”，但具體位置記不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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